陈宝国当司机是个什么样？这部40年前的公路片真的很感人

公路片之于大多数观众心目中大概属于十分现代的一种影片类型，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尤其是迈入新世纪后，很多名导名演员都曾一度加入到公路片中，观众们随着主角的视角一路领略了无限可爱可恨可笑的事物，无论是涂抹一身蓝色的“阿凡达”还是“敢问路在何方”，中国（内地）公路片一度成为一种潮流的信仰，这信仰中既有着后会无期式的惆怅，也有着心花路放式的向往。

然而，早在1984年，有一部看着十分“市侩”细品之下却充满了当时社会风貌的“公路片”曾夹杂在1980年代的自由拍摄浪潮中，如果从当时观众的视角看可能并不如何出众，甚至有些“俗套”：

在一路的颠簸中，男主思想得到了升华，女主渐渐找到男主身上的人格闪光点。

另外，“公路片”这个概念于当年也并没有，何止没有，当年连电影院都少得可怜。幸得沧海桑田之后，这部叫《一路顺风》的电影竟被有心人找了出来。

首先，我没看过这部电影，仅仅凭着儿时的记忆对影片中呈现的当年社会风貌感兴趣，因此观看了一遍。

其次，陈宝国老师在出演这部电影时真的风华正茂，而且他那股子吊儿郎当的劲儿竟隐约有些《大宅门》里白七爷的做派。女主“槐花”这个名字就更神了，仿佛和“白七爷”魂穿了一把。

最后，关于人情世故和人性本善，可能是该片最值得品味的地方。浓浓的人情味和只属于八十年代的社会风貌，如今也再难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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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北岸的一处小村庄里，一群村民正在忙着给蜂巢装箱，他们是蜂农，赶的是花期。这些人所想的就是要趁着花期运蜜蜂去江南采蜜。拜现代交通所赐，长途运输终于有了着落——

货运司机安得乐（陈宝国 饰）受单位指派负责这趟蜂巢运输。人物出场时脸上一副轻狂模样，大抵在那个年代司机是个吃香且受尊敬的职业，也是社会众生中的“人上人”，安得乐有理由理所当然地找蜂农索取蜂蜜，也有理由让随行蜂农为自己的吃喝买单。因为没有他没有会开汽车，也没人会跋山涉水把一车蜂巢运到江南。

眼前是花期，眼下是狂人。老实巴交的蜂农槐花叔（高保成 饰）和槐花婶（夏克勤 饰）在一路上忍气吞声，忍受着安得乐的无礼和傲慢。

影片这里给观众预设了一个误解：

走南闯北的安得乐以为两位蜂农是有钱的农民，一路上抠抠索索只是出于吝啬。善良忠厚的槐花叔和槐花婶则全不在意年轻司机安得乐的骄横，一方面他们出于厚道的心情总是纠结亏待了有本事的司机，另一方面不难看出这对夫妻把年轻人当成了自己的子侄辈。甚至随着故事的发展，他们以长辈的心态审视着这位司机和另一个子侄辈——

随车同行的侄女槐花（任冶湘 饰）。

车随路行，故事的主线也渐渐转移到了司机安得乐的渐变上。

《一路顺风》设置了一些情节让观众了解人物的心路历程——

在那个年代，作为万中挑一的货车司机，安得乐有权随意处理自己本该尽职的货运任务，但沿途任何人一条烟几张钱都能让他临时改变行程，捎上别人走一段路。为此半道上还颠坏了槐花叔的一箱子蜂巢。蜂农心疼得直跺脚，安得乐心中也颇有些不安，此时他心中似乎隐隐觉得这家子人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吝啬，而是真的穷。

但男人怎么可能轻易道歉呢？只是半道上他做主请客请他们三人吃饭，槐花叔以为自己又要掏钱只能忐忑陪坐，槐花婶和槐花留在车上继续吃窝头棒子面。安得乐原本愧疚的心情又开始变得不屑，他当着众人的面拿着饭店的发票说这顿饭他请，因为他回去后可以报销。可槐花也当众斥责他这种占公家便宜的行为。安得乐面子上挂不住嘲笑她只能吃窝头喝棒子面粥，自尊受伤的槐花眼含热泪说她要去单位检举安得乐。

眼见小姑娘被自己弄哭了，安得乐又是一阵手足无措，最后他烧了发票。其实这里安得乐炫耀发票的初衷并非真的占公家便宜，只是以此安慰槐花一家人可以随意吃些好的。

误解依旧，只是安得乐烧发票这一节让槐花心中稍微对他印象改变。

至于这一路上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司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槐花也渐渐有了头绪：

这人不坏，只是风气使然，混不吝的性格不耽误他见到上一秒还跟自己争执的司机（杜鹏 饰）陷入泥沼下一秒就义无反顾地帮人家把车修好。冒着大雨见义勇为的男儿自有其魅力。只是上天偏偏要为这一趟行程安排诸多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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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得乐占便宜的性子让他钱包被人偷走，屋漏偏逢连夜雨，货车轮胎爆了一个，天降大雨。他打算折返回去找人，来回至少四五天，可大家身上都没钱。正在一筹莫展时，槐花看着眼前的蜂巢心生一计：

咱们就地卖蜂蜜吧。

这对年轻人索性摆开了摊子向沿途过往的路人们兜售新鲜蜂蜜。问题解决了的二人兴高采烈地一路走着，槐花问安得乐“你知道这一瓶蜂蜜需要蜜蜂来回采多久吗？”安得乐自然不知，槐花说“得来回采一万多趟……”

路上安得乐心中又是一动，也许他想起刚来接货时大剌剌地找槐花叔要一桶蜂蜜的样子，世人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蜂蜜又何尝不是呢？

他思索间浑然不知自己终于病倒了，槐花叔和槐花婶不计前嫌地照顾他，心中愧疚的安得乐向他们道歉说自己一路上多有得罪，不知养蜂人的辛苦。老两口却说都怨自己要强，从来不向人诉苦，外人以为养蜂人有钱，却不知这一趟连运费都是乡亲们凑的。等这次蜂蜜卖完了有钱了，天天请安得乐吃他每次向往的饭馆……

冰释前嫌的众人也意味着旅途的结束，山花烂漫处正是江南，槐花心心念念的安得乐终于把他们送到了地方，也终于行将分别。槐花送给他一罐子蜂蜜，告诉他明年此时还要他送一家人去江南，而心神已变的安得乐神清气爽，那种年轻人的俊逸写在脸上，他轻轻挥去手中的蜜蜂，似乎在向往着来年的邂逅。

从一路上心生不满变着花样折腾槐花一家到了解了蜂农的苦处并被这一家人的淳朴感动，送蜂人赶花期是《一路顺风》的主线，而质朴的蜂农和电影里崇尚俭朴真实的思想显然也属于当时国产生活片的主旋律。

《一路顺风》给人最深刻的印象同样源于一个时代的“质朴”，在一个没有社会摇和“那一夜”的时代，影片刻画了中国社会最真实的乡野亲情和人性本真，“吃拿卡要”是有本事的小人物所行的最大的恶，然而这恶终于还是败在了蜂农简单的处世思想上：

不要亏待了手艺人。

电影临近结尾时槐花以为安得乐不告而别，后又得知他回来时赌气说道“谁稀罕”，槐花叔斥她“你这孩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安得乐路上戏弄堵着他路的司机，小伙儿再生气也没有污言秽语，而是义正词严“你把我衣服弄脏了你不许走！”竟也固执得可爱。

其实这些细节都属于那个年代的人本有的气质，而这种气质也是改开之初社会的真实写照：

人们在试图心平气和地生活，并尽最大的努力善待别人。

3

幼时随父亲出差江浙，印象最深的便是路过杭州，那时西湖只是西湖，雷峰塔处也一片萧瑟，不曾有如今乌云般的人物。沿途借宿人家时便和家中孩童一起玩耍，老人笑意盎然，炊烟袅袅处都是过往云烟。

《一路顺风》正是暗合了儿时印象，那时司机叔叔真是天神般的人物，甚至路上随意呵斥路边行走的村人也少有人敢出言冲突。

也许那时老百姓是真的老实，又或者那时我们也是真的闭塞，街上汽车不多，满眼都是自行车。连看电影的首选都是录像厅。更不知道1984年一部《一路顺风》正是当年社会的真实写照，只不过说它是“公路片”却和印象里开着车调戏各种姹紫嫣红不同，没有黑恶势力和仙人跳，也没有追求人生奥义对自己的情感做一个了结，只是一段简单的货运，以及“老司机”的心路转变，还有女主角槐花及槐花叔、槐花婶淳朴的人生观。

饰演槐花的任冶湘老师颇符合1980年代青春派电影女主的形象，大方热情，演技自然质朴。除了《一路顺风》外，她还出演了1983年的《青春之歌》，和1992年的国产奇幻剧《小龙人》等。那时代的女孩子也多以浓眉大眼圆脸为美，少有锥子脸或高科技堆砌，影片中任老师一边和陈宝国说话一边熟练地转着碗口喝着粥，举手投足间也是健康的模样。

结尾处两人互生情愫，槐花赠蜜那一段也符合八十年代男女主的爱情设定，多以“赠物寄相思”为主，只能说每个时代同类型影视剧都有一个时代特定的表现形式。

比如1984年《一路顺风》里安得乐在饭馆里喝酒，如今肯定是违法行为，但当年没有人真的以为“酒后驾车”会成了罪过。

比如养蜂人的生活，后来看过一些纪录片，觉得沾上了“农”字的行当都不好做，却记住了影片开始时黄河北岸那一群热情友善的村民。

影片至今快四十年了，期间中国社会发展变化之大也让人瞠目结舌，乡间民风或职业素养或有不同，只是人心向善的理解和花间少年人的情怀真的让人不禁感动。

最后说一句，陈宝国老师年轻时真的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