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群雄逐鹿的年代,影星想要保持持续的“热度”,着实不易。
譬如,目前身价最高的吴京。
春节档,一部《流浪地球2》以40亿票房迎来开门红,但8月份的《巨齿鲨2:深渊》高开低走,却只收8.5亿。
譬如,年初爆款大剧《狂飙》火出圈的张颂文,两部新作《第八个嫌疑人》和《志愿军:雄兵出击》也都不温不火、反响一般。
张颂文本人的热度,如今也降低了不少。
再譬如,以谦逊形象征服观众的黄渤。
开年,出演电视剧《打开生活的正确方式》被批油腻;参演《热烈》又没存在感;出演《封神》姜子牙备受争议;主演《学爸》又票房不佳,直到年底的《涉过愤怒的海》,才以超凡演技收复失地。
以《红海行动》、《悬崖之上》等电影,为观众认可的张译,也遇到了他演艺生涯,最难逾越的一道槛。
2023年,张译产量颇丰。
开年,他1部春节档电影+3部剧,打头阵,年底再接连推出3部电影。
但热闹下来,才发现,成就都是别人的,自己没得到好,反而招来质疑。
《狂飙》带火了反派张颂文,自己却被观众吐槽演技同质化;
《满江红》演反派的雷佳音,岳云鹏,热度爆棚,同一阵营的张译,反而没有存在感。
年底3部电影,《无价之宝》,翻拍自2020年韩国的电影《担保》。
却因写实不足、荒诞有余,故事不够接地气,观众不买账,豆瓣6.6分,票房只有1.37亿。
主演的《刀尖》,高群书继《风声》之后的谍战力作。
虽尺度大胆、场面宏大,但因尘封了5年,删减太多,最终回天乏力,豆瓣6.1分,票房仅破5000万。
今年留给张译的最后一部电影《三大队》,成了决定他在这一年交出最终成绩单的关键一战。
好在,张译遇到了陈思诚。
在影迷们的眼里,陈思诚作为内地最会拍商业片的电影人,他嗅觉灵敏,总能快人一步抓住热门社会话题,将搞笑、悬疑、动作等元素有机结合,拍出最具热议和观赏性的商业片。
《唐探》系列、《误杀》系列、《消失的她》的大火,足以证明这一点。
《三大队》会不是这一大火系列的又一次高光重现呢?
一、
《三大队》改编自一个真实的故事。
2016年,网易·人间栏目在网上发布了一则征稿启事。
一名警察在无意间看到了这则启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警察以“深蓝”的笔名向栏目投稿,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栏目编辑的回复。
其后深蓝在编辑诗如的指导下,开始了创作,以网络纪实小说的形式,写出了一个个短小但发人深省的故事。
《请转告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了》就是在这些作品中,读者最喜爱,最为追捧的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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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发生在2002年8月22日。
广东某市发生一起恶性入室盗窃转化抢劫、强奸致人重伤案(片中改为广东台平市“9·21”奸杀案)。
嫌疑人王大勇、王二勇两兄弟,攀爬4楼空调外机进入室内,洗劫财物后又侵犯一名17岁女孩,并重创其脑部。
负责案件的刑侦三大队队长程兵,向分管刑侦的杨副局长,立下5天内破案的军令状,并于两天后抓到了案犯之一王大勇。
当时,王大勇因再次犯案被群众抓住,扭送公安局之前已遭一番毒打,面对三大队审讯时,竟意外死在讯问室内。
三大队全体警员因此受到牵连,皆以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被判入狱。
其中队长程兵,还加上一条渎职罪被判有期徒刑8年,2009年3月得到减刑后,才出狱。
6年刑期,没有浇灭程兵胸中的火焰,出狱后,他铁了心要抓到仍然逍遥法外的王二勇,于是他以普通人的身份,开始了万里追凶。
直到2013年9月,以送水工身份出现的程兵,才在贵州省某市的一所住宅小区内,抓住了已经娶妻生子的王二勇,使这起事隔11年的悬案得以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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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兵正是于现实的黑暗中,朝着一个目标独自前行的孤勇者,世人眼中真实的、有血有肉的孤胆英雄。
2018年小说发表时,网上曾出现大量网友联名希望其被改编成影视作品,且一度达到“万人请愿”的盛况。
陈思诚背后金主万达影业很快将其买下,2020年9月发布的2021-2022年度片单中,《三大队》便赫然在列。
但程兵的形象,与以往人民警察的高大形象,截然不同。
他曾因伤害致死罪入狱,虽然最后破了案,却已不再是警察身份,是个带着瑕疵的英雄形象。
电影能够规避不利因素,最终通过审核,这一点非常难得,但也从另一个角度反映出我们的审核制度,似乎有所放宽。
二、
深蓝的纪实小说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他讲述的每个故事,基本上都未曾经过艺术加工,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幕幕真实而冰冷的生活图景。
小说中对于程兵的4年追凶经历,作者深蓝作为一个旁观者,讲述的过程是非常模糊的。
(由于工作的特殊性,身为警察的作家深蓝,网上就连照片都没有)
原因在于,程兵在抓到嫌疑人之后,虽有将自己的追凶过程,写成一份情况说明材料递交到公安局。
但这份情况说明,已经和案件的卷宗一起归档,深蓝并没有看到。
深蓝也曾试图采访程兵本人,但程兵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为由婉言谢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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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只能通过采访几位了解案情的同事,在梳理了这些旁观者的几个版本之后,加上自己的猜想,整理出一条笼统的线索。
在这条笼统的时间线中,程兵拒绝了局里为他安排的保安公司后勤工作,辗转于湖南、四川、重庆和贵州这些城市,追寻王二勇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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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处打工,经常更换工作:做过搬运工、摆过夜市、送过快递、开过夜班出租车、当过网吧保安、小区门卫等。
这些工作看似复杂且不重样,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能够有机会接触到各式各样的人,为明查暗访提供便利。
自始至终,程兵都是一个人在追凶。
这样的殉道者,形象太残酷,太冰冷。
导演戴墨认为这样的英雄不应该太孤单,“想让他的伙伴们,在路上陪他走一段时间”,于是将程兵的独角戏,改编成三大队的群戏。
出狱后卖手串的蔡彬、开夜宵店的马振坤、在狗场训狗的徐一舟、卖保险的廖健,在程兵的感召下又重新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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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昔日的战友,又相聚到了一起,构成“三大队”这个梦幻组合,朝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让观众感受到一种脱离现实的男人之间的浪漫。
但后来,这些弟兄们还是因为生活的羁绊,一个个选择了离开。
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甘,当理想与现实发生冲突时,我们终归要面对现实,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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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编剧张冀在改编这个故事时,也考虑过如何使程兵这个原本隐忍而克制的英雄形象,显得更加立体。
而加入的“三大队”其他成员,正是为了给程兵添加一个个“分身”,代替他一次次做出向生活妥协的选择。
我们无从知晓现实中的程兵在查案中,听到过多少次要他放弃的劝告,经历过多少次内心的拷问,但我们知道他并没有放弃。
就像电影中的那一幕,蔡彬陪送程兵想要一口气游到河对岸,蔡彬却游到河中心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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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蔡彬大声劝说程兵要懂得向前看,不要一直活在过去时,程兵却一点都听不进去,他只是独自游到对岸,起身后向蔡彬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千言万语都不如行动,至此孤胆英雄的形象,便显现出来,电影探讨人生选择的主题也得到了升华。
三、
张译是可塑性很强的演员,身形偏瘦、尖下巴、薄嘴唇、单眼皮、小眼睛,即使身为明星,混在人群中也很难辨认。
因此他的戏路广,既适合军人、警察、地下情报人员一类正面角色,也能胜任卖弄心机的反派角色。
我们回头看张译在《满江红》中的表演,他饰演的宰相府总管何立脱胎自《说岳全传》,在原著中只是个龙套角色。
但张译用那双小眼睛,斜眼一瞥,便露出小人物的奸诈狡猾,而举手投足间显露的机警,时刻带在身上的那把伸缩自如的刀,都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虽说沈腾、易烊千玺和雷佳音的表演更加突出,也只是由于剧本和戏份的原因。
张译在有限的出场时间中,还是凭借自身演技将角色塑造得很好。
这说明张译的演技本身没有问题,他只是需要一部适合他的好电影,一个能让他充分展现演技的平台。
《三大队》正是这样的电影,程兵这个真实人物经历的复杂离奇,也使其形象变得非常立体。
身为警察时,他忠于职守,是邻居眼中的好警官;
锒铛入狱时,他收起那些锋芒,但心中的正义之火未灭;
出狱后追捕逃犯时,他隐匿于市井中,却仍然带着义无反顾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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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物的突出特点就是话少、干劲足,遇事沉稳,一切皆用行动表达,他的善良和亲切感,都是透过一些细微的动作来体现。
比如开头进入案发现场,发现受害女孩的尸体时,程兵下意识地把她的睡衣裙摆往下拉,便其遮盖住大腿。
据说这个动作剧本中并没有写,是张译自己加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足以表现队长程兵对受害人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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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善良,程兵的形象也因为这个小动作立马鲜活了起来。
再说皮哥印象最深的一场戏,是在“三大队”的战友们都离开程兵之后,他独自一人又去了几个城市,干过几份临时的工作。
身心疲惫之时,他独自一人走在街上,眼前走过的是匆忙赶路的人群,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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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兵四处张望,却彷徨无措,在那一刻情绪突然就崩溃了。
他终于想到放弃,便掏出手机,想要对亲友们说出自己的决定,却在搜索联系人列表时停下了动作。
原来一直孤胆前行,身边早已没有能够倾诉的人。
当看到这里,即使再铁石心肠的人,也难免觉得辛酸。
这正是由于张译对角色理解透彻,情感上面的表现把握得很好,让人丝毫看不出表演的痕迹。
四、
有人说观影的过程心里一直堵得慌,看到程兵的经历越艰辛,就越让人难受。
但正是带着这种心里一直堵着的情绪,当看到电影的最后程兵亲自抓住凶手时,那种终于放下大石的畅快淋漓之感,才越发真切。
追凶的4年中,程兵干过各种各样底层的工作,在渡船上收票、马路上扫地、小区里送水,身份卑微却内心强大。
由于坚守着那份匡扶正义的执念,使程兵区别于普通人,他经历的种种曲折和磨难,都是为了让世间平添几分凛然正气。
这样的英雄形象显得那么不真实,而他却是真实存在的,因此也更加显得难得。
或许正是因为有这种人的存在,才能让人感受到这个人世间的暖意,让人能够看到希望。
最后,恭喜,张译!忙碌了一年,也终于在年底迎来属于他的好电影,我们有理由相信,他能够凭借本片,再上一个新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