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这婚，离还是不离？

《再见爱人》播第一期的时候，我们写过傅首尔和老刘。

当时觉得这对儿很窝心又看得人难受，因为人都是好人，然而两个很好的人步入中年，也无法受控地分离成了两座孤岛。

他们一开始也总是强调，“我们没有什么具体的问题”“我们没啥大事”，可小眼睛大智慧的胡彦斌当时就埋了这条线：

“这种讲不出问题的，可能问题最严重。”

可不，现在播完三期，傅首尔就伤伤心心哭了三期，最新这期还一并把老刘惹哭了，哭成了狗。

不过哭完，发泄完，老刘仿佛豁然开朗，破天荒第一次在题板上选择“不离婚”。下期预告里，他重新活过来似地挂着笑。

我大震惊，可能每个人都有别人不理解，但对安抚自己很有效的一种妙招。老刘看起来似乎解锁了妙招，实现了自我和解。

但愿这不是一时，是老刘真的想通了。

毕竟老刘和傅首尔这“不是问题的问题”，尖锐且难以调和，既非原则也不涉及人品，不是一句“我错了我改”可以调理掰正的。

他们谁都没有错，纯纯就是主流婚姻制度，乃至社会观念排斥女强男弱，导致这种组合的夫妻很难坦诚、坦然地认同自己的身份。

老刘不认同，所以他吃这口“软饭”吃得这么痛苦又拧巴。傅首尔也没有完全消化甚至享受“我主外”这件事，她憋了一肚子苦水。

感觉就是，这场婚姻的丈夫、妻子，既对自己也对彼此的定位，始终压抑着不满。而越压抑就越造成内耗，同时消耗另一半。

不能轻飘飘劝一句“离了吧”，但这确实不是很好想通的问题。

1.

复盘一下老刘为什么突然破大防。

这一期，李静和戴军对节目的三对夫妻做了一场婚姻版“超级访问”——插一句，跪求节目让戴军做常驻主持好不好？

尤其针对傅首尔、老刘，他们为人是很善良，但同时也太懂得拿捏话术。他们掏心掏肺讲三期的那些话，是走心，但没走到最中心。

戴军那张有毒的嘴就成了一把金钥匙，谁文里文气兜圈子，谁等着被撬锁。他问老刘的三个问题，简直秒破这对夫妻的症结。

“看到老婆越来越红，你是什么态度”“对什么都没兴趣，那你对孩子呢”“不愿意为老婆做出改变，是不是代表你不爱她了”。

亏得老刘情绪过分稳定，答不出口就埋下头，沉默。戴军“严刑拷打”一圈后，给了老刘一个无情但也不算完全无理的判断：

“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可能一直有人这么想，但因为太接近真相而显得十分残忍。

李静就成了隔壁的挽尊担当，听到戴军劈头就问老刘还爱不爱傅首尔，赶紧摁住他，给出了一个让大家没那么紧绷的解读：

“不是不爱了，是因为老刘更爱自己，而把傅首尔放在了第二位。”就是这一句“更爱自己”当场戳爆老刘的泪腺，狂哭不止。

傅首尔认识老刘15年，大概是第一次见老刘痛哭流涕，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陪他一起掉眼泪，反复宽慰他：

“爱自己是好事呀，人应该为自己活，老刘你能爱自己我很为你高兴……”镜头扫到一个细节，老刘的手一直放在傅首尔的腿上。

这两个人真的很难评，要说日子过成了死胡同，是，但胡同再死也不是没有阳光透进来的时候。可能对中年夫妻来说，时间总不会白过。

后来，老刘讲出自己哭的原因也非常给人一刀，“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做不到她的要求，因为我更爱自己，我竟然自私而不自知。”

就想问问，有多少男人可以当着镜头承认“我自私”？

顺便提一下老刘这位丈夫，目前还为傅首尔坚持在做的事：生日送花并附亲手写的卡片，对所有人宣布“我最懂她有多不容易”。

特别不可思议的一件是，因为傅首尔睡眠浅，老刘总会迁就她的睡觉时间陪她准时上床，“如果有球赛直播就录下来再看。”

傅首尔啊，如果这都不算爱……

或许这也是中年婚姻麻痹人的一点，处太久了，很多事变得理所应当。又或许，这些感人并不能抵消傅首尔某部分的失落。

其实当老刘说“我自私”时，就是再一次暴露他与傅首尔在理念方面属实隔着鸿沟：什么人会把“爱自己”等同于“我自私”呢？

黄执中这句评价说得非常客气了，“老刘领的是一个老派人的剧本。”老派、旧式的教育才会奉行牺牲与奉献，而打压自我。

所以时至今日，2023年了，老刘没有为惊觉“我最爱的是我自己”感到开心，反而深以为耻，以致于大哭一场来原谅自己。

2.

傅首尔的剧本显然是新时代里，最受新女性推崇的版本。

就像她劝老刘的那些话，“爱自己是好事”，对一代年轻女性，或者对年轻群体来说几乎毋庸置疑，是一项客观事实来着。

她还有一段输出应该也非常对味新女性的价值观。她和老刘一起回答这个问题，“你觉得你和伴侣是一个整体吗？”

老刘委婉地承认“曾经是”。

傅首尔立刻辩手附体，辩词讲得铿锵有力，“我跟任何人都不可能成为一个整体，我不需要别人配合我，我可以自己变得完整。”

感觉老刘给她激得，小声呛了一句，“我不在乎你是半圆还是圆，我可能更享受孤独，比较适合一个人过吧。”

老刘是不是适合一个人不知道，但傅首尔即使能在人格上保持自我完整，也很难作为妻子而“不需要别人配合”。

老刘配合她睡觉也算配合吧？而且她还是那样在乎爱情、非常强调“老刘还爱不爱我”的人——她肯定需要老刘“配合”爱她。

有点无奈，这大概就是一种性别本能吧。

男性如果占据家庭主导地位，他对“爱情在我的婚姻中占几成”的考量不会放在首位。他应该更在乎财富价值本身。

但女性，至少大部分女性，无论主外还是主内，始终不会熄灭对爱情的渴望与期待，从18岁到80岁都需要在两性关系中得到爱。

傅首尔的“女强”困境似乎便是在这儿：

一方面追求独立，热爱搞事业，事业成功又反哺给她无穷的成就与满足，并培育更大的野心，支撑她未来要做编剧当导演。

这很男人，以及男人能做到这一步，基本可以幸福得飞起。

傅首尔当然也幸福，但事业甜蜜满足不了她全部的情感需求。所以另一方面，她仍然追求爱情甜蜜。

Melody说了一句话，“我小时候，奶奶告诉我，女人很难既事业成功也爱情、家庭圆满。”不好讲对还是错，但事实多数如此。

3.

有人就性转了一下，假设傅首尔是丈夫，这个家庭不敢说绝对，但首先因为符合了普遍的规则、认知，他们会过得相对轻松不少。

傅首尔可以全心奔事业好了，丝毫不用对“我很上进，但我不是好伴侣”感到愧疚。回家看到老婆无所事事想骂也就骂了。

还是说，能在上海挣钱买别墅的丈夫，并不会对妻子躺平觉得不舒服？他们可能需要这样的妻子，而不是替她张罗做编剧试试。

老刘作为妻子，也大概率会接受这种生活，7点出门送孩子上学，10点回家，刷刷手机吃午饭，然后午休，然后再次出门接小孩。

甚至可能，因为是主妇，过这种在老刘口里叫“封闭”的生活过得挺心安理得，不存在任何负担，更无须忍受社会审视。

也就是说，傅首尔、老刘在各自的家庭位置上，坐不平睡不稳，过得哪哪都膈应又难以言说，是因为他们还不够理直气壮。

想想看，老刘如果不在乎别人戳脊梁骨，“软饭硬吃”，没有心理压力地为妻子顾好大后方，他其实可以过得很爽。

傅首尔一样，我就是最爱我自己也爱工作怎么了，我就是事业大展宏图的同时平衡不了家庭怎么了，我犯不着跟社会有所交代。

可惜事实上，他们或多或少、有意无意地仍然在接受，也可以说无可避免地接受“男强”的规训。

导致老刘做家庭主夫做到抑郁，傅首尔当女强人也没有百分百沉迷其中，总会分出一份精力操心家庭琐事。

她吐槽老刘量地板量多半个房间的事，papi的见解很有道理，“如果你放权别人做这件事，那么你就要做好承担风险的准备。”

另外就是，就算摒弃父权对婚姻关系的施压，单纯要求老刘这样的普男，发自肺腑地欣赏傅首尔这种成功女性，也很苛刻。

反过来也成立，处在人生巅峰的傅首尔，还得对一事无成的老刘保持心动，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既然做不到免俗，是不是还能做到对自己诚实？